哈佛大学22亿美元遭冻结，如何缓解财务危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家办新智点 （ID：foinsight），作者：foinsight，原文标题：《哈佛大学22亿美元遭冻结：超500亿美元捐赠基金能否“救场”？》，头图来自：AI生成

前不久，特朗普政府对哈佛大学约90亿美元的联邦研究经费进行了全面审查，要求其进行结构性改革，否则可能会收回资金。遭到哈佛大学的“反抗”后，特朗普政府宣布将冻结对该校总额为22亿美元的多年期拨款，以及6000万美元的多年期合同款项。

与此同时，国会也在考虑大幅提高目前仅为1.4%的捐赠税，这给哈佛大学的财政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由于两大收入来源面临威胁，哈佛大学正加紧增加现金储备。发行债券是面临不确定性的机构的典型做法，但对哈佛大学来说，“财务逆风”比大多数人意识到的要大。是什么迫使他们现在举债？哈佛捐赠基金可以帮其渡过难关吗？

哈佛大学“连遭重击”

3月31日，美国联邦教育部、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和总务管理局警告称，他们将审查联邦政府与哈佛大学及其附属机构之间签订的2.556亿美元合同。声明还补充说，他们还将审查哈佛大学及其附属机构获得的超过87亿美元的多年期拨款承诺。

4月11日，上述机构再向哈佛大学致信，要求学校进行“有意义的治理改革与重组”。

哈佛大学14日拒绝了美国政府提出的对其管理结构、招聘及招生政策进行大幅改革的要求。政府随即宣布冻结该校总额约22.6亿美元的联邦经费。

15日，特朗普再发出威胁，如果哈佛大学不按照他的要求改变其运作方式，包括学生选拔和教授权力，那么“应该失去免税地位，并作为政治实体征税”。特朗普“希望看到哈佛大学道歉。哈佛大学就应该道歉”。

4月16日，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国税局（IRS）正计划取消哈佛大学的免税资格，这一举措将是史无前例的。同一天，IRS还威胁哈佛大学招收外国学生的权利。国际学生通常需要支付大学全额学费，据哈佛大学数据显示，2024-2025学年，国际学生占哈佛大学入学总人数的27.2%。

如今，哈佛大学和美国政府之间的激烈争斗还在不断升级，特朗普政府计划再撤销对哈佛大学10亿美元的联邦卫生研究拨款和合同。

在此期间，特朗普曾公开谴责哈佛大学，两次称其是一个“笑话”和“耻辱”，不值得联邦政府资助。他甚至还在某平台上表示：“哈佛大学甚至不再被视为一个像样的学习场所，也不应该被列入任何世界一流大学或学院的名单。”

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预计撤资将损害哈佛大学的部分运营。资金冻结已导致停工、合同减少、医学研究陷入困境，并让学生陷入困境。资金削减还会影响大学附属医院，例如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和波士顿儿童医院，这两家医院都隶属于哈佛大学。

甚至在资金威胁出现之前，哈佛大学就因联邦资金的不确定性而实施了招聘冻结。

尤其在研究领域，“取消对美国各地研究人员的资助将延缓医学进步，并威胁公共健康。这些后果毋庸置疑，”一名哈佛大学医学教授说道。

另一名教授刚刚被告知停止其结核病研究。哈佛医学院还正在为可能的裁员做准备，公共卫生学院已收到了几份关于研究的停工令，目前正在逐步终止两栋校外建筑的租约。

哈佛医学院发言人表示，该学院前几年就已经出现预算赤字，预计“由于关税、通货膨胀、成本上升以及预计联邦政府研究支持将削减和推迟”，情况还会进一步恶化。

如果特朗普真的兑现取消哈佛大学免税资格的威胁，情况还可能更糟。哈佛大学可能需要为其在波士顿和剑桥的房产纳税。哈佛大学校园遍布大波士顿地区，据彭博社估计，2023年哈佛大学节省了1.58亿美元的房产税。

另外，捐赠给哈佛大学的款项或将不再享受税收减免，这使得捐赠者无法按照富裕捐赠者的税务规划策略进行税务筹划。

此外，融资成本也可能会大幅上升。取消免税意味着哈佛大学将无法继续发行免税债券，如果想引进最好的教授、最好的研究人员，并拥有最好的实验室，“这一切都需要花钱。”此前，2025年3月，哈佛大学重返债务市场，发行了4.5亿美元的免税债券。

启动捐赠基金应急？

2024年，哈佛大学的运营预算为64亿美元，其中37.5%由捐赠基金资助，16%来自联邦政府，通常用于资助那些本应造福全美国的事业，譬如，生物医学研究。

哈佛大学获得联邦资助主要用于支持研究，而非其基本运营。无论学校的整体财富如何，这些资助都会通过竞争方式授予其工作有益于社会的顶尖研究人员。

2024财年，联邦资金占哈佛大学研究经费的很大一部分。该大学也在其2024年报告中表示：“联邦资金是该大学最大的研究支持来源，在推动产生广泛社会效益的研究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自特朗普削减高效开支以来，在潜在绝对损失方面，哈佛大学位居榜首，预计损失金额达6.67亿美元，超过其2024财年收入的10%。

虽然，哈佛大学拥有532亿美元的捐赠基金，金额是所有大学中最高的，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一些小国的GDP，但专家表示，它仍然面临困境。据相关报道，上个财政年度，学校收到的捐赠减少了1.5亿美元以上。

另外，捐赠基金的用途在很大程度上受到限制且缺乏流动性，其中很大一部分被长期投资（如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所束缚，因此不能简单地用于研究或运营成本。

大多数政策制定者认为捐赠基金就像一个支票账户，一张借记卡，可以从中提取资金并将其用于任何用途。但事实并非如此。“当你听到哈佛捐赠基金的规模时，你会觉得，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吧？”一位高级研究员表示，“但事实并非如此。它又不是500亿美元的银行账户。”

虽然哈佛大学约20%的捐赠基金不受限制，这意味着该校在如何使用这些资金方面拥有更大的自主权。但这仅是一个紧急情况，学校可以动用一些原本从未考虑过的资金来维持其独立性。

不过，这只能是短期策略。哈佛大学不太可能长期取代所有联邦资金；它最终会耗尽捐赠基金。由于与联邦政府的法律纠纷即将到来，哈佛大学还必须对这些支出负责。

另外，虽然哈佛大学拥有巨额的捐赠基金，但它本身也是一个庞大的机构，拥有许多不同的部门，包括医院、研究实验室，以及比许多同行都多的研究生。

“我不希望他们失去任何研究实验室，但他们可以失去一些研究实验室，继续保持哈佛大学的身份，”该研究员表示，“然而，如果他们必须满足所有要求，那他们就真的不再是哈佛大学了。”一旦启用捐赠基金，“它就会失去作为机构的特质，”这个决定并非没有风险。“很明显，无论你有多少钱，如果你花得飞快，资金都会减少。”

哈佛大学尚未透露是否打算进一步动用捐赠基金，目前正在权衡下一步行动。如果动用捐赠基金，“一般来说，这是高等教育机构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密西西比大学一位高等教育教授称。

另外，利用捐赠基金来解决财政危机可能不切实际，原因有几个，包括部分捐赠基金受到法律限制，指定用于特定项目、院系或用途（专项奖学金、冠名教授职位等），并必须按照捐赠者规定的条款使用。这些资金的支出只能用于支持基金的指定用途。而且其部分不受限制的资金被套牢在非流动性资产中，譬如，对冲基金、私募股权和不易出售的房地产。

数十亿美元的债券

既然哈佛暂时没有启动捐赠基金的打算，那么它靠什么缓解财务危机呢？答案：借款。

哈佛大学在发4.34亿美元免税债券支付资本项目费用后，又重返市场借入7.5亿美元应税债务。

在其发行备忘录的“其他考虑因素”中，它这样写道，“哈佛大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地位及其收入、支出和净资产可能会受到……联邦政府行动的影响，这些行动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减少联邦政府对大学研究成本（包括设施和行政管理费用）的支持，减少大学的筹款或其他收入来源，增加大学的税收或其他成本，或以其他方式对其免税地位产生不利影响。”

哈佛大学近代历史上有过类似借款的先例，譬如，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学校财政承受巨大压力（捐赠基金和其他损失约140亿美元），哈佛大学借款2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用于增强流动性和资产负债表。

2020年，疫情导致住宿教学暂时结束，高管教育和继续教育课程也受阻，面临重大损失的风险，学校迅速发行了5亿美元的应税债券，以“为机构流动性提供资金”。

对于拥有大量捐赠基金且大量投资于非流动性证券（例如私募股权）的机构，如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耶鲁大学以及其中的众多同行而言，如今出售应税债务的成本将低于放弃捐赠基金持有的典型回报。如果非流动性资产只能亏本出售，情况就更糟了。因此，第一个解决方案是利用债务市场。

除了眼前的挑战以及公私合作研究伙伴关系可能解散之外，哈佛大学及其捐赠基金的同行们还面临着一个对其资助模式的真正重大威胁：捐赠基金收益的消费税大幅提高。

据报道，现行的征税政策于2017年实施，对此类净投资收益征收1.4%的税率。目前流传的提案中，税率高达10%至35%。

捐赠基金模式遭质疑

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哈佛大学就借款了惊人的12亿美元。拥有500亿美元捐赠基金的哈佛大学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

答案在于哈佛的投资策略。

多年来，哈佛大学一直将捐赠基金从股票和债券等流动性资产转向非流动性资产，包括私募股权、风险投资和房地产。虽然这些投资承诺更高的回报，尤其是在低利率时代，但也存在一个问题：这些资产很难在不亏损的情况下快速出售。

如今，当哈佛大学需要现金时，其大部分资金都被锁定在长期、难以估值的交易中。正是这种让哈佛大学致富的策略，如今却让其难以获得更高的流动性。那么，哈佛大学的捐赠基金究竟拥有什么呢？

截至2024年6月，哈佛的投资组合严重偏向另类资产，重点关注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而公开市场股票的配置相对较少。这种做法意味着大部分捐赠基金流动性较差，与2008年类似，哈佛又一次面临着流动性挑战。那么，当你的储蓄罐满了，却打不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以上图片揭示了哈佛大学的困境：拥有大量的捐赠基金，但其中大部分都被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等非流动性资产捆绑在一起，当危机来临时，手头上几乎没有实际的现金。这就是为什么哈佛大学尽管账面上很富有，但却在大量举债以满足短期需求。

目前，这所大学已经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政治审查，另一边是财务压力。依赖投资回报和慷慨捐赠的旧策略突然显得过时。在压力进一步加大之前，哈佛大学能否适应？

借贷只是哈佛的短期解决方案。通过利用债务市场，该校试图积累资金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但这并非免费：以目前的利率借贷意味着哈佛将在未来数年支付利息，这向市场发出了信号，表明哈佛大学正准备迎接一场旷日持久的风暴。这是一场冒险的赌注，也引发了人们对哈佛财务状况的担忧。

如果这所全球最负盛名的大学都在借贷以维持运营，这对其他高等教育机构意味着什么？这会是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开端吗？

其他精英学校已开始效仿哈佛。普林斯顿大学正在寻求超过3亿美元的借款。2025年第一季度，高校发行了116亿美元的市政债券，创下了高等教育市政债券市场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去年，第一季度的发行总额为79亿美元。

趋势显而易见。美国顶尖大学正在为未来做准备：政府支持不再可靠，捐赠者情绪波动，市场也不再宽容。依赖无休止筹款和高投资回报的旧模式可能正在崩溃。如果常春藤盟校都感受到了压力，那么资源匮乏的规模较小的学校又将面临怎样的困境？

不过，借贷的赌注也是巨大的。如果哈佛大学不能稳定财政，这所大学的声誉和美国高等教育的未来岌岌可危。哈佛的金融工程是否足以抵御风暴，或者这只是精英大学更深层次危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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