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疾忌医的,不止拜登的前列腺

【来源:虎嗅网】

最近国内又是一波新冠流行的高峰期,笔者的家人朋友中招的不少,作为一个至今仍然注意防护的人来说,看到社交媒体上一大堆“原来新冠还没有消失”的言论,总会容易一种无奈。

不过最近,有一位著名的人物生病的消息,似乎更有新闻学价值,那就是美国前总统拜登,宣布自己被确诊了前列腺癌,并且已经伴有了大规模的骨转移。

平心而论,前列腺癌是那种老年男性很容易得的癌症,拜登的年龄更属于高发期。而前列腺癌因为它一些独特的特性,就算出现了转移,治疗空间往往也是比较大的。但是如果结合其他一些新闻,那拜登患癌这事透出的味道就变得很不对了。之前在任上时,拜登的身体健康状况一直是被怀疑的焦点,而美国官方说法则是怒斥这都是特朗普粉丝和右翼媒体造的谣,一直声称拜登健康得很。

但是在拜登退选后,关于他身体状况的传闻也越来越多。最近,先是一本出版的“白宫揭秘”书籍说拜登健康状况当时就有相当严重的问题,然后是axios新闻爆料了2023年拜登接受质询时的视频,其中拜登的表现十分让人担心。这些爆料让人不禁怀疑,拜登的前列腺癌到底是不是刚刚才发现的?

这种联想有其合理性,虽然肿瘤发展的过程存在着巨大的个体差异,但总归有一个局部到扩散的过程。美国是全球较早展开前列腺癌筛查的国家,对于这一套流程应该说是很熟悉了,拜登自然也不是没机会享受医疗检查的homeless,相反他接受的是美国最优秀的医疗服务。类似PSA(前列腺特异性抗原)这样的基本筛查,自然是不在话下。

虽然有人可能会辩解,说指南上说,70岁以上的人不推荐进行筛查,因为获益很小。但是拜登这样的人接受的医疗服务,真的只是按照指南进行的吗?PSA检查可不是对身体负面影响巨大的有创检查,只要抽取几毫升血液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其他成本,为什么不查呢?所以如果真的没查,那大概率是因为非医学的原因。

这并非是无理由的质疑,在拜登的心智和行动能力上,显然白宫到美国各路主流媒体之前都说了谎。在拜登进行总统辩论之前,怒斥那些都是特朗普和俄罗斯媒体制造的假消息,总统辩论表现拉了,民主党内部就乱成一片。最终把拜登逼宫走人,让哈里斯和特朗普打擂台,导致特朗普横扫七大摇摆州,完成收割。如果没有这场集体说谎大赛,2024年大选的情况说不定还有一些变数,历史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诞。

所以,怀疑拜登为了竞选而打算隐瞒前列腺癌的推测并不离谱。毕竟前列腺癌属于那种较为惰性的肿瘤,部分较为惰性的患者甚至不会影响预期寿命。同时因为它的激素依赖性,治疗的方案也比较多,暂时隐瞒并非是不可考虑的策略。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拜登被民主党内部赶走,而拜登的肿瘤Gleason评分达到了9分,这意味着它在病理学上高度活跃。所以在这里,笔者还是建议诸位适龄和有家族风险史的男性,接受前列腺癌筛查,这对健康是有好处的。

如果抛去拜登作为前总统的身份,这种事情就挺平常了。老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接受检查,导致癌症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这种事情在医院里边每天都在上演。不过好在人类对于前列腺癌的治疗方案是比较多的,就算出现了转移,无法进行手术,化疗和放疗方案都可以对前列腺癌起到较好的效果。

拜登先生可以先用激素相关的疗法,等出现抵抗后,再用些新的药物。按照一般的经验,这大概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看着特朗普教育美国人民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美国人民应得的”。

说到底,疾病这个东西,它并不是按照意识形态去进行发展的。不是装作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的。它是一类高度客观的自然现象,而这一现象背后的规律,人类的认识只是沧海一粟。不过非要说的话,类似拜登隐瞒病情这种事情,美国干的最夸张的并非是隐瞒他的认知能力,或是这次的前列腺癌,而是新冠问题。

在拜登就任之前笔者就担心,因为民主党和生命科学界(理论)与医学界(临床)密切的关系,民主党会在新冠问题上进行复杂的舆论操作。而情况也确实按照笔者预想的那样发展了。虽然拜登团队针对大流行的操作搞的同样一塌糊涂,但是凭借着和学界的关系,靠着一边骂特朗普,一边淡化新冠影响,最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岁月史书。

很多民主党支持者相信,如果当时美国是民主党执政,大流行就不会是问题,而我国的一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一边相信了新冠无害,一边相信这种岁月史书。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感到可笑和悲哀。在灾难面前,部分经受过最专业训练的人,表现似乎和最反智的阴谋论者别无二致。

虽然特朗普先生关于新冠的各种反智言论充分说明了财富在美国是如何帮助一个人进入大学的,甩锅给中国的行为更是厚颜无耻,但是民主党在新冠问题上的态度,和特朗普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最起码特朗普通过“曲速计划”,真的快速搞出来了疫苗,结果因为同年下台功劳被民主党领了。而拜登政府虽然制定了好些个新冠相关的计划,包括广谱疫苗的计划,治疗新冠后遗症的计划,结果全都烂尾了。

不过如果考虑到拜登政府烂尾的计划远不止这几个,我们或许应该意识到,这些计划的烂尾与新冠可能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菜。

或者用曾经是苏联笑话,如今更适合美国的笑话中说的那样,民主党更擅长“假装火车继续在前进”。按照最近流行的“赢学”理论,民主党那套叙事比特朗普简单粗暴的赢学更精细,能欺骗更多的人。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不管是新冠病毒,还是前列腺癌细胞,它们都不在乎所谓的赢学,它们的运行方式更加客观。

更诚实地说,装作火车还在运行的,并非只是民主党人。在大流行的问题上,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在装作无事发生。那些问出“原来新冠还存在?”的人,并非是被某个政客专家或是资本家蛊惑了,而是真心如此觉得。他们把每年几次的感染,当成了一种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常态,而对新冠防范的人群则会被当作异类。

同时全球经济如今的困境,新冠无疑也是贡献了很大一部分的,但是偏偏在各种分析之中,这一因素被无视了;而那些制定出来,为了避免人类陷入下一次大流行困境的计划,也大多数都停留在了ppt之中。

有人可能会反驳,人总不能为了健康,其他的事情都不做吧?这个说法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我们不能为了预防心脑血管疾病,让每个人都按照监狱的标准吃饭。但是说到底,我们需要思考一个问题,健康是人的最基本权利之一,当我们自愿舍弃它的时候,又交换到了什么呢?

大流行初期,著名的哲学家阿甘本反对封锁政策,理由是这种“例外状态”会造成比新冠更加糟糕的影响。用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担心封锁会带来比流行病更糟糕的问题,以保护健康为名义,让人失去其他更重要的东西。阿甘本的生命政治与例外状态的讨论,对当代左翼哲学界有深刻的影响,我们当然应该感慨他对于流行病学的不了解,但是我们也可以问一个问题,失去健康,又换来了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过去几年无数人用现实的行动给了我们回答。牺牲了健康,换取的是自由,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换取的是当下新自由主义体系之下,这套消费主义式的生活方式。虽然自由和消费主义这两个词语理论上并不一样,但是在当下很多语境之下,这二者已经莫名其妙的相等了。

自由总是等于消费主义体系中各种体验的选择权,这种东西似乎也很容易与键政圈另一个名词“现代生活”画等号。而为了保卫现代生活,付出的代价,又何止是健康这么简单呢?

在阿甘本们讨论所谓的“例外状态”时,很多时候重点是在批判“某种强制的力量导致了‘例外状态’”,认为这种状态下,人的某些基本权利被强制性剥夺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对当下资本主义的发展就有局限了。当下的新自由主义体系,不就是以“个人自由”这种看似崇高的名义,以随之配套的一套生活方式,去诱惑人放弃其他重要的东西吗?毕竟,新自由主义体系是如此的具有自我毁灭性,以至于人类需要不停的献祭,来祈祷这套系统能一直运行。

当然,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神明,所以献祭是毫无意义的。这只不过是开除人籍的仪式罢了,通过减少有资格被称为人的数量,来装作新自由主义体系一直在良好运行。比如说,之前总有形容发达国家黄金十亿人的说法,但是在大流行和俄乌冲突之后,能享受我们刻板印象之中发达国家生活的人,还有五亿吗?而这,已经是最温和的开除人籍的方式了,最起码没有被剥夺生物学上的生命不是吗?

而拜登这个人,无疑是这种模式最典型的象征。拜登之所以当选,很大程度不是因为他多优秀,而是因为他“不是特朗普”。一个不是特朗普,看起来十分符合美国传统政客印象的人,可以假装一切都在正常运行,他的存在正是这样的象征。

他对中俄的对抗操作,也是对冷战时代的模仿。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因为健康状态精力极度有限,是一个傀儡也无妨。而2024参选,说白了就是希望有一个不是特朗普的傀儡,能让一切继续假装下去。可能说不定拜登觉得自己装作没有病,还是为了美国做出巨大的牺牲呢。可惜,面对事实的残酷,很多东西是假装不下去的。于是,代表混乱的特朗普回来了。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关键并不在于拜登或是特朗普,而是出在这套想要假装千秋万代运行下去的新自由主义体系。个人自由当然很重要,但是把个人自由和消费主义与景观社会画等号,就显得过于莫名其妙了。

遗憾的是,很多左翼思想家,最后也陷入了把个人自由放在首要位置的怪圈之中,这样恐怕是难以抵抗新自由主义的。如果最终只能等待靠物质条件的崩溃带来新自由主义的分崩离析,这绝非是一个好的前景。当代的思想家不应该是黑死病中祈祷神明显圣的教士。

所以,究竟要怎么实现真正的个人自由呢?这一点其实老一辈左翼思想家已经说了很多,自然界是残酷和冰冷的,而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需要人类集体的力量,人类才能在自然界之中实现自由,而只有个人自由与整体的统一,个人才能实现解放。这一点,绝非是沉迷于消费主义幻影的那种自由可比的。在当下的这种个人自由的语境,我们更多看到的是“我的自由不是你的自由”,“我的自由需要牺牲你的自由”。

这对于医疗问题同样适用:如果面对大流行病的情况,每个人都能认识到流行病的严重性,在自觉的情况下处理大流行病问题,那么显然是可以在不需要极端措施的情况下,控制住绝大多数的传染病流行。从个人的卫生习惯再到整体的大流行预案,有太多东西可以改进,当下的情况并非是什么“别无选择”。

而对于慢性病的控制,当社会形成一种整体的文化的时候,对各种不健康生活习惯的控制会成为某种习以为常的东西,慢性病的发病率会控制在一个理想的情况中。不可否认,这样的想法很有难度,想要实现也不太可能,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接近这个情况。如果我们阅读关于流行病或是慢性病的相关教材就会发现,这样的理想绝非某一种意识形态的狂想,同样也是医学工作者的美好期待。

当然,完全理想化的社会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不代表我们不应该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火车依然在运行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因为现实与历史的漫天风沙会告诉我们,这条铁轨是否还有继续前进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