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硅谷之间的距离，只是一群纯粹者

一

人生的美好在于——总是有不期而遇的人和其带来的人生思考。这是那天早上在飞机上偶遇秦朔老师的感受。

那是北京时间2025年5月21日。因为要赶在深圳开的四个临时紧急会议，所以早上就得从上海飞到深圳，4:30就起床赶往浦东机场。这已经是创业以来发生无数次的常事了。而前一天呢，我从早上八点开始与投资人、客户、创业伙伴等开会，开到晚上十点半，随后做PPT到凌晨一点，两天总共只睡了三个小时。

当飞机停稳，正当我想把自己从混沌状态拉到满血状态的时候，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秦朔朋友圈的秦朔老师。我瞬间发挥了创业者的社牛天赋与他攀谈起来。当他知道我曾经在中国创业过7年，现在又在硅谷创业，在中美两边跑，他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向我发问。

1、你在做什么？

答：我在硅谷创业做端侧专家模型翻译宠物行为，实现人与宠物的拟人化交流。

2、这非常有意思，如何实现的？

答：通过与宠物行为科学家合作，进行大量的视频标记和模型训练来实现。

3、为什么国内没有出现这样的项目，而是出现在硅谷？

这个问题引发了我的深度思考。虽然硅谷人才密度很高，创业环境友好，但我似乎不觉得这是根本原因。人才密度高、创业环境友好只能算是基础设施。创业要有原创性的话，除了客观环境之外，还需要有对科研有纯粹性的认识。

我们这个项目能做出来，前提是科学家已经做了足够的对动物行为的研究，而且专业、系统、前沿。我们只需要在充足的科研成果的基础上进行AI化的工程实现。

难道中国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吗？答案是肯定的，有！但是不一样！

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不够纯粹！

这不只是在动物行为研究方面，在多数的科学研究方面都是如此。

今天你去任何一所中国大学了解当下现状，我估算，抱持纯粹性的科学家不会超过教学和科研人员的5%，甚至更低；多数的大学老师都在为了职称、指标考核、薪资、仕途而努力，普通院校为了职称，名校为了晋升院士。

我不想批评中国的大学体制，但这是事实。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们在名利上一往无前的时候，在科研上很难保持独立性和纯粹性。

我曾经和斯坦福大学的一位知名教授沟通过这个问题，她说住100万美元的房子和1000万美元的房子，对于她而言是没有差别的。每年20万美元的薪资，一半用来生活，一半用来教育孩子，自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也许你会说，她可能赚不到1000万美元才这样说。

但我想告诉你，她是美国工程院院士，人造皮肤的发明者，有足够的实力赚更多的钱。

她也不是孤勇者，我认识的很多教授都是类似情况，他们喜欢他们做的事情，对生活没有过多的要求，当你在《自然》杂志上看看他/她们发表的文章就知道，这就是纯粹性的力量。

二

这种纯粹性也蔓延到了工业界。在创业圈子里，也有很多公司在追求从0到1的突破。

例如为宠物寿命延长而努力的Loyal公司，他们研发的犬用长寿药物LOY-001已获得美国FDA的有条件批准，预计2026年正式上市；

又如致力于人的情绪变化理解的Hume公司，他们开发的智能助手，通过分析语音中的语调、节奏、停顿等细微变化，能够捕捉用户的情绪状态，以更自然和有同理心的方式与之交流；

再如斯坦福大学的Bingwei Lu实验室，他们专注于研究如何突破人类神经退行性疾病。

还有不少研究，我们甚至会认为很不可思议。如果从赚钱的角度看，确实是这样。但促进人类进步的一些关键因素，可能就埋藏在这些研究里。

我经常和朋友分享，在当下最火热的人工智能领域，我们最终比拼的不是算力、模型和算法，而是有多少纯粹的科学家。短时间内，我们可以依靠在工程上的优化获得不落后的发展，更长期呢？

三

也许你会反驳我，那我们就没有优势了？

当然，不是。我之所以写下这篇出差日记，就是希望引发大家的思考。我们需要看见别人的优点，也需要看到我们自己的优点。

这次，我在深圳拜访供应链并和朋友交流，我很感叹，美国在AI硬件方面是完全没有能力和我们进行竞争的。

关于深圳的供应链的精细和完善程度，我不夸张地说，在生活消费电子方面，只要你能提出需求，就可以帮你实现，而且成本极低，速度快得让你不敢相信。

我有个朋友，是亚马逊清洁类产品的第二大卖家。他分享了一个事情，让我刮目相看。他每年帮助其他企业采购电池可以赚超过1亿元。从他这里采购电池，比从厂家直接采购还便宜。

他说，他们最新的泳池机器人，从算法、外观、结构到广告拍摄，都可以在深圳南山区搞定。甚至，假如你需要老外来演示产品，也可以，包括各种语言的老外。

四

把视角再回到硅谷。在硅谷，AI领域的华人从业者已经超过了46%，所以媒体说，AI的竞争本质上是美国的华人和中国的华人的竞争。

最大的差别，是美国有GPU自由。

中国过去20多年的移动互联网、智能硬件发展，积攒了深厚的供应链资源和工程师队伍。这也是我们一直津津乐道的。但我的问题是，单靠这两点就足够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需要重视基础教育，基础学科，为科学家的纯粹性提供更好的土壤，创造更多属于我们的从0到1。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中国才是有从0到1的丰厚底蕴的国家。无论唐朝的诗人，还是古代科学家，他们也是因为有这种纯粹性，才创造了无数优美的诗词和影响深远的发明。

我们不能骄傲自满、故步自封，也不需要妄自菲薄。从不同角度思考和发问，才会让我们清醒并进步。